夜清筱被季景程一句話問得楞在了原地，不知道該怎麽接話。

季景程抿了抿唇，手心都快冒汗了，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，怎麽也要說清楚，於是繼續說道：“我是一個軍人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，我會在軍營裏呆一輩子，也會常年駐紮在部隊，沒有那麽多時間休假，或許對一個女孩子來說，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人選。”

“季隊，我困了，要去睡覺了。”夜清筱打斷他，她現在很慌亂，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心中後悔剛才為什麽要坐下來，直接回去睡覺多好。

她站起來想走，卻被季景程一把抓住了手腕，“清筱，你聽我把話說完。”話都已經說到這一步了，他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。

他極少叫她“清筱”，夜清筱恍惚覺得這似乎是第一次聽他這麽稱呼自己，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出來，聽在耳中，讓她有瞬間的恍惚。

“清筱，我知道今天這番話很唐突，甚至可能讓你覺得莫名其妙，原本我也不打算現在就跟你說這些，因為我知道你沒準備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，我告訴你，不是為了給你壓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，想讓你知道，我追你，不是一時興起，而是認真的，我想對你的後半生負責，與你一起度過以後的每一天。”

夜清筱手心開始冒汗，心情有些覆雜，“我不喜歡你。”她說，神情認真。

季景程聞言，並沒有失望，這是他早就知道的結果。

“我知道，我不會逼你，只是希望未來你如果考慮選擇一個人白頭到老，能試試先考慮。”

夜清筱沒有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，雖然跟季景程接觸不多，但她也知道這是個十分驕傲的男人，能讓這樣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，能是為了什麽？

夜清筱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都是真的，不摻雜一絲的虛情假意，她的心微顫，眸光越發覆雜。

“清筱，如果我的話給你造成了困擾，我很抱歉，原本我不想這麽快就告訴你，但下周我就回部隊了，我怕再不說，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。”

“季景程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即便追求我，我最後依舊不會答應你。”夜清筱問道，看著季景程的目光看不清情緒。

季景程點頭，“有想過，但那有什麽關系，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，並不能要求你也一定要喜歡我，夜清筱，我求的只是一個機會，你明白嗎？”

夜清筱明白了。

“好了，時間不早了，你早點睡吧，明天還要早起看日出。”

夜清筱無言，輕輕點頭，走想帳篷，走到一半，腳步一頓，又走回來。季景程一直註視著她，見她又走回來，眸光微凝，一瞬不瞬地看著她。

夜清筱將身上的外套拿下來塞到他的懷裏，“你的外套，謝謝。”然後，她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帳篷中。

季景程嘆氣，終究是太早了一些，不僅他沒準備好，夜清筱也沒有準備好，或許接下來的日子裏，這個人該躲著他了，幸好，下周就要去軍營了，或許消失一段時間，給夜清筱一個適應的過程也好。

季景程又在外面待了一會兒，想了想接下去的路該怎麽走，等想清楚了，這才回到帳篷中。

另一邊，清歌其實從夜清筱出去的那一刻就醒了，她睡得快，卻睡得不深，夜清筱剛一動，就醒來了。

等夜清筱進來躺下，清歌才睜開眼睛，“姐，你終於回來了。”

夜清筱被她嚇了一跳，差點驚叫出聲，幸好及時捂住了嘴，不然驚擾到山頂上其他露營的人就不好了。

她沒好氣地瞪了清歌一眼，壓低嗓音說道：“你想嚇死我。”

清歌訕訕，“我一直在等你回來，你跟季隊都說什麽了，在外面待那麽久？”

夜清筱躺平，看著帳篷頂，黑暗中，那雙眼睛亮晶晶的，聞言，輕輕搖頭，“沒說什麽。”

“是嗎？看你的樣子可不像啊？”清歌試探著說道，夜清筱剛才回來的時候可是神思不屬的，不然不會沒有發現她醒著，也不會被她嚇到了。

“姐，真的不打算跟我聊聊？”

夜清筱想了想，能說心裏話的朋友不多，清歌絕對是其中之一，有些話不好對別人說，卻可以對清歌說。

“剛才季景程對我表白了。”夜清筱幽幽開口。

清歌挑眉，神情訝然，她沒想到季景程的動作竟然這麽快，她還以為起碼要等一段時間呢。

“但是我拒絕了。”

這個結果清歌一點也不意外，夜清筱對季景程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，被拒絕才是正常的。

“所以呢？”清歌問道，如果只是這樣，她姐不至於是剛才那樣。

“他說如果未來我放下過去了，打算重新開始一段感情，希望我能給他一個機會，優先考慮他。”夜清筱說這話的時候，神情覆雜，到現在，她還清楚地記得季景程說這話時的表情，那樣認真，那樣真誠。

清歌輕笑，果然是季景程，就連追求人都這樣與眾不同，他是早就知道自己表白會被拒絕了，所以才說了這樣一番話吧？

不得不說，季景程對夜清筱的性格把握很透徹，他知道夜清筱對過去暫時放不下，短時間內接受一段感情的可能性不大，他索性就先表明了一個態度，卻不步步緊逼，給了夜清筱一個選擇的機會，反而讓夜清筱大受觸動。

清歌敢保證，要是季景程在表明心意被拒絕後又緊追不舍，肯定會引起夜清筱的反感，可他這樣心甘情願當備胎的姿態卻給夜清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清歌不得不承認，這步棋，走的十分好。

“姐，那你怎麽想？”清歌試探著問道。

“我也不知道，我現在的心很亂，腦子一片空白，清歌，你說我這是怎麽了？”

清歌啞然，這個問題她也無法解答，“姐，還是那句話，順其自然吧，或許有一天，你就想明白了呢，季景程自己都說了，他求的只是一個機會，等將來，你想找個人共度餘生了，再來想這件事。”

夜清筱怔怔地看著帳篷頂，手放在胸口的位置，最終也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。

這一夜，夜清筱輾轉難眠，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清歌醒來後沒有叫醒夜清筱，就讓她繼續睡著。她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，正好看到靳修溟和季景程一起出來。

季景程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，想必昨晚上也沒休息好。

清歌與靳修溟對視一眼，沒有說話，該做的他們都已經做了，剩下的就是季景程自己該去做的事情了。

季淩菲也起來了，打著哈欠，揉著腰，她也十分不習慣睡帳篷，睡得渾身疼。她的身後跟著周楠，周楠的臉色比季淩菲還難看。

她先是看了靳修溟一眼，神情黯然，低下頭去，默默地站在了一邊，其實她知道，自己是沒有絲毫機會的，從昨天認識到現在，她甚至都沒有跟靳修溟說過一句話，除了知道他是醫生，是清歌的未婚夫外，她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，而這個男人對她也是不屑一顧。

季淩菲看了周楠一眼，自然看出了她的黯然，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。

“清歌姐，清筱姐還沒起來嗎？”

清歌指了指帳篷裏，解釋道：“她昨晚上睡得晚，我就沒叫她。”

季淩菲只以為夜清筱是因為換了一個環境才失眠，也沒有在意，倒是另一邊的季景程，聽到這話，眸光閃了閃，煩悶的心情絲毫好了一些。

幾人在山頂看日出，閑聊，一直到快七點了，清歌才去將夜清筱叫醒。

眾人將帳篷收拾好，下山去，午飯他們打算還是在半山腰的山莊吃。

下山的路上，夜清筱一直挽著清歌的手走在了最前面，根本沒有給季景程說話的機會，季淩菲看出了一點不對勁兒，看了看夜清筱，又看了看季景程。

她找了一個機會，拉著季景程走在了最後，壓低了聲音問道：“哥，你怎麽清筱姐了？她好像在躲著你。”

夜清筱做的那麽明顯，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，更何況是季景程，不過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些，倒是一臉鎮定，掃了季淩菲一眼，提醒道：“下山的時候看路，不要東張西望的，當心摔下去。”

季淩菲撇嘴，不滿道：“我這是關心你。”

“管好你自己，我的事情少操心，你不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。”

季淩菲齜牙，一副想要咬死他的模樣，“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氣了？？”

季景程根本就不理她，加快腳步走了。

季淩菲氣得跺腳，這個堂哥，真是氣死她了，虧她還這麽盡心盡力地幫他。

季景程走在後面，默默地看著夜清筱的背影，這樣專註的目光，夜清筱怎麽會察覺不到，挽著清歌的胳膊越發緊了。

清歌調侃道：“姐，這是打算將我的胳膊拽斷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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